2013年5月13日 星期一

延安行脚—西安事变后延安视察记

延安行脚 ——西安事变后延安视察记 涂思宗遗着、涂思白校注 一周筹备然后启程 民廿六年丁丑岁(一九三七)春天,我于震动世界的西安事变结束后,因所负工作告一段落,乃告假回南京休息,临行西北行营顾主任墨公(顾祝同上将,字墨三)叮嘱,不久仍须回来,将有重要使命,余即问何事,可否预告,墨公谓调查共党事,仍须我前往办理,余力辞恐难胜任,但墨公谓:「难找更适当人选,恐非你一行不可。」返京后适有私事料理,携眷赴北平一行,乃抵平之日,即有电报频催,只得摒挡一切,又再作西北之行。 一到西安,住进西安饭店,报到后,即奉命筹组「陕北视察团」,团员十七人,余奉命为视察团团长,萧叔萱为副团长(已去世),以留学日本之李英华为顾问,李在滇军中历史,素有渊源,久与朱德为老同事;中国国民党中央党部有邵华,陕省府有张廷镛,中央军校有萧树金、杨蔚、王根生等(名不尽列),所负任务为对陕北共党军政各机构作全面视察。陕北当局已派周恩来、叶剑英二位代表朱德、毛泽东,前来西安迎接;约期与周恩来、叶剑英见面,商谈前往路线及视察方式,然后再定启程日期。 在西安筹备约一星期,中间与共方接洽皆由张冲与行营第四处叶青处长和周恩来、叶剑英等密切联络。临行前,顾祝同主任召集开会,由顾主任致开会词,介绍周恩来、叶剑英与全团人员认识,并请彼二人致词,周、叶本在粤多年同事,叶剑英在粤军中历史亦久,第一次东征时,充粤军第二师张明达师部参谋长,我当时在粤军杨旅当营长,调归张明达师长直接指挥,任东征前锋,故与叶剑英日夕见面;东征部队到达潮汕东江,叶剑英兼任梅县县长,我亦兼任大埔县县长,周恩来当时任潮梅行政专员,亦常见面,二位当时皆英气勃勃,今日重逢,已非当年可比,面容苍老,足见风尘仆仆,岁月不留人也。会议上顾祝同主任说明视察团任务与职责,并勉励一番。散会后,筹商出发时间与视察路线,并拟定初步视察计划;叶剑英一一提出答案,很顺利便决定了。次日即分乘四辆大汽车出发,经过三原、铜川,沿宜君、中部、洛川、鄜县、甘泉之线,向延安进发;第一天到三原宿营,到达时天下微雨,不久夜幕低垂,初次车行,路亦欠平,饭后疲劳,即入睡乡。翌日早起饭后,即向铜川、宜君前进,沿途山川起伏,地势渐高,到宜君宿营,经过县市肃条,不如江南一小村镇,商店及住户皆不多,殊有满目荒凉之感。 第三天由宜君向中部前进,沿途车行山路崎岖往上爬,愈行气压愈低,呼吸亦感困难,续行约两小时,前望高山山隈,约六百余公尺处,有巨鹿在草丛中吃树叶;当即停车,首由团员杨蔚兄发射一鎗,未命中,鹿受惊逃跑,我恐被逸去,乃用驳壳,攀机一击,即见鹿一翻身,顿失踪影;群起往视,则血迹斑斑,鹿死草丛中,于是七手八脚,抬上汽车,备作祭黄陵之用。稍息后续向前行,不久即抵中部县城,午饭后车沿护城河边行驶,不数里,遥见黄帝陵;黄陵形势雄伟,气象巍峨,陵后高山如枕,陵前柏树合抱,树上有大铁钉存焉。据当地人言,系汉武帝祭陵悬挂战袍所钉者;陵前丈许有圆净一小土山,为陵前官星,小圆山不远处有干涸河床,萦回如带,雨时流水环绕,水经中部县城而去;前面丘陵起伏,无数远山,重重俯伏,土人云此是大风水,叫万国衣冠拜冕旒形也。 登览黄陵无不叹为观止矣。陵碑坐西北向东南,高约丈余,当即展布祭品及巨鹿,陈列祭台,同人排成两列,恭谒祭告,致最敬礼,并申读祭文;礼成,适天下微雨,续向前行。自铜川以北,地势海拔千余公尺以上,尽是黄土高山,山与山之间,多森林幽谷,从此山到彼山,看似近在呎尺,甚至隔山说话可以听见,但是汽车行走,可能需时半日或一天。由西安到延安,图上距离不过三百公里,而实际距离,则加一倍半有余;共党逃入西北,即盘据陕北。此一区域,确有易守难攻之地利;但此等山区,极少耕地,间有山陂、梯田,只能生产杂粮,无法种植谷麦。 处处荒凉粮食何来 共党部队,如何解决粮食?原来共党大量改植罂粟,用鸦片走私换取粮食与日用品,沿途经过路旁,举目所见,发现大块耕地,尽是罂粟烟苗。询之叶剑英,说都是老百姓种的,边区政府按亩抽税而已。 第四天目的地就是延安,汽车经过乡镇都贴满欢迎标语,如欢迎中央视察团、拥护蒋委员长领导抗日、国共团结起来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等标语。过甘泉时,共党所谓边区政府派出一群地方官,代表主席林伯渠列队欢迎;车队停驶,下车答礼。车复行不远,我们下车休息,适路旁坐一小脚姑娘,曲线玲珑,年约二十余岁,望之不似陕西妇女,团员中有问来自何方;小姐落落大方,答原籍江西,随军北来,作军中政工。同人闻之莫不惊叹,盖以三寸金莲小脚,何能一步一步,从数千里步行来此,诚不可思议。回想我前在闽粤边区剿共时,所到地方,乡村中仅存孤儿幼童,由老太婆提携照顾觅食,壮年男女一无所见,询之老人皆摇头慨叹,说:「随红军去了」;足见共军所到之处,皆裹胁少男壮女而去。路旁所见,当系前所裹胁仅存者少数之一;听其谈吐,满口无产阶级革命术语、男女平等、民族利益、统一战线、拥护抗日等等口号,足见共党军中政治训练程度。 继续前行,延安城在望,城颇高,长方形,城砖多已年久剥落残破,惟城垣苍老,古色盎然,抵达时见城外马路满布人群与旗帜,又是欢迎队伍;停车略整衣冠,徒步向前,见林伯渠、贺龙、林彪、陈赓、周士第等高级人员都站在仪队前头,向我们脱帽,或举手致敬。号兵奏三番号,武装仪队约一营,行礼后,高呼「欢迎视察团」,「拥护蒋委员长领导抗日」口号,最后歌唱新编「国共合作,打倒日本」的军歌,场面相当热烈隆重。 延安城内街道狭小,叶剑英领我们到新设备之招待所,林彪、贺龙等一行亦偕同到招待所,经一一介绍后,频道辛苦了。当晚在招待所设燕,为我等洗尘,毛泽东、朱德以下,共党政军人员都来分数席作陪,互找对象劝酒,谈笑风生,席间由毛泽东致欢迎词,随即祝林森主席、蒋中正委员长的健康而干杯,各席间宾主自由交谈,互相敬酒,酒味极隹,皆地道高粱佳酿也,菜肴亦极可口。因连日路途劳顿,散席后各自回房休息。 既说合作还要根绝 次日我以视察团长身份,率随从往毛泽东官邸拜访。毛邸是连着窑洞的一幢草房,会客室亦是寝室,也是办公室,木床上铺着毛毡,帐内薄被约五、六张,毛穿灰衣布棉军服,与士兵穿的相同,惟领钮未扣,待人接物,礼貌颇周;毛习于夜生活,以夜作昼,白日非到下午一、二时,不能见客,状似大烟客,声音微弱,说话带湖南土音。他郑重质问我,国共既然合作抗日,国民党何以又公然宣布根绝赤匪的决议案呢? 我答以:「共产党在与国民党执政的中央政府为敌的时候,依国法不得不称为赤匪,今后共产党成为合法政党,红军成为正式国防军,赤匪不就已经根绝了吗?过去事已成过去,请勿介意,希望今后在国家民族利益大前题下,真诚合作。」他笑了笑说:「目前国民党的措施,对共党内部还存在很多误会。」我在理论上和事实上加予解释和说服,已经费了很多时间,又谈到南京上海一般民心士气,谈了接近两个钟头,才告辞回寓。 第三天正式举行延安党政军备界欢迎中央视察团大会,在延安城外不远,贺龙部队的大操场上,临时搭盖一大台,上面拉起布棚,集合群众以军队为主,连同各界和学生约四五千人。大会开始,由林伯渠以边区政府主席身份致欢迎词,林伯渠声音宏亮,为毛集团群中表表者,次由我代表作答,并说明此行视察任务,和团结抗战关系国家前途,极为重要。第三轮到毛泽东讲话,内容根据唯物史观,分析时局发展,结论只有拥护蒋委员长领导抗日,才可以救中国。其语音细小,上气不接下气,非侧耳细听不可,而措词则冠冕堂皇;毛词毕,并要我们团员轮次上台发表意见,约二三人后,已下午五时矣;毛陪坐台下,手执香烟一枝已完复摄一枝,神闲气定,静听至散会。我等回归招待所晚贩:八时余又开一个晚会,节目是歌舞和话剧,歌舞并不精采,话剧演「放下鞭子」,演得极为卖力,煽动性颇大,至演毕始回寓。第四天开始视察活动,先是集体行动,视察边区政府各机关,若照此每一军政单位逐个集体视察,需时非数月不可,故经视察附近各单位后,即回寓重新编排分配。将党政军分为三组,以组为单位,分途视察较为重要机构,军政学校及军队则亲自观看,以体察细微处。 军政学校窑洞组成 第五天依计分组出发砚察,军事组第一目标为抗日军政大学。由该校校长林彪引导视察,先巡视校本部,然后至大操场校阅该校师生千余人。该校名为抗日军政大学,其实全无学校制度,学生不限年龄,无分性别,亦不分科系,据知平时学习,由学校当局指定书籍,出示题目,然后学生分组学习及讨论,再作总结,如此而己。校舍由十余窑洞组成,分布面积极广;校阅后与员工谈话,林彪特别介绍女生康克清,康克清面貌颇黑,年龄不过二十岁,身体健壮活泼,态度大方,谈吐有序,林彪说康克清是朱德之爱人(妻子),此时朱德已五十余岁,团员有人问康克清可否讲他们的恋爱经过,康克清笑称,「朱德同志是革命的,我们志趣相同,因革命而发生爱情,不过我还年轻,学识不足,所以到抗大来学习。」其余男女学生六、七人,团员亦分别与其谈话,其时蓝苹(后为毛妻江青)仍在上海演剧,尚未到达延安,故未见面。据林彪言,该校注重革命理论兴精神教育。林彪身躯不高,貌不甚扬,眼露蓝光,喜俯视,常参加与学生作球赛,表示与员生同甘苦。军事组第二目标为视察延安附近之贺龙部队。第六天一早出发,到达其司令部时,贺龙正在早餐,桌上摆着一盘辣椒炒萝卜干,一碟黄豆,另外一桶稀饭,伙食与士兵相同,表示官兵共同甘苦。我们已吃过早饭,便请贺龙继续用餐,不要为我们饿肚子,贺龙一面吃饭一面跟我们谈天。他说:「诸公不要以为我们这种生活苦,这比长征时要好得多,我们经过川陇交界的松潘草地时,曾六七天未举过火,大家吃炒米,吃炒黄豆,而且夜夜露营,真是辛苦极了。但天下事往往绝处逢生,有一天正在断粮时,发现草地有一小湖,湖中生着密密的肥鱼,那鱼从来没有人捕捉过,因土人不食鱼,鱼儿亦不怕人,士兵们可用手一条条抓来,简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那天就以鱼为粮,吃个大饱,还抓得许多带着走。贺龙虽是土匪出身,识字不多,但是相貌堂堂,比其它人长得方正,一口湖南腔国语,讲得很有趣味,难怪他当年能掌握一部份亡命之徒,过他的绿林生活。 贺龙所属驻延安部队,号称几团,人数则每连祇三四十人不等,且多为从远处裹胁而来之少年幼童,壮年士兵为数不多。不过半天时间,己从点视完毕。最初我以为他们掩藏实力,故意示人以弱,后来从多方面接触,明查密探,得知共党部队,经过所称二万五千里长途撤退损失,及甘肃新疆多役受挫,加以陕北地广人稀,兵源补充不易,因此其兵力确已到了非常薄弱的程度。中午在贺龙司令部午饭,午餐时贺龙亲自介绍徐向前和我们相见,他说徐向前半年前在甘肃作战失利,不得已将部队化整为零,撤出甘肃,化装来陕,他昨夜才到达延安。我们听得很兴奋,立刻向徐向前问长问短,徐面貌瘦削,两眼下垂,大概战事失利,仓皇撤退,路途劳顿,还未恢复元气,所以骤见之下,像似乞丐。他一口山西土音,说话很老实。他说:「去年(民廿五)十一月率部在陇南渡黄河,至景泰,被马家回回军打埋伏,部队给整垮了,伤亡很重,于是化整为零,我带了几百人先向新疆方面闯,但越走越困难,最后决定化装来陕北,一路利用讨饭过生活,所幸始终无人认得,很安全到达延安。」徐向前说话很有趣,我们都注意听着,有一位团员把一枝吸过的烟头丢掉,徐向前一眼看见,勾起他的心事,他说:「我在路上肚子饿时,只想讨个旧馒头煎饼吃就高兴了,可是吃过馒头煎饼后,就想吸烟,偶而在路上拾到一个烟头,就宝贵得很,吸一二口就保存起来,留待必要时过瘾。」说得大家都笑了;我们饭后还和徐向前谈了几个钟头,然后回招待所休息。 彭大将军确有一手 军事组第七天视察彭德怀的部队,先到位于延安西南彭德怀的前线总指挥部,在甘泉方向一个山谷中,坐汽车约三小时可达。离其总指挥部不远处,彭率司令部人员及卫队与地方人士、学生等排列道左,吹三番号来迎;接近欢迎队伍时,视察团同人即下车答礼。彭德怀引入司令部稍为休息,即开始检规工作,彭德怀集合约一个加强团参与检阅,阅兵仪式后,彭德怀登台致欢迎词,台上布有火花剧团字样布景,想系常设随军宣传使用之道具。彭德怀当是真正红军总司令,而朱德是名誉总司令,前者实际指挥武装部队,后者负责办理后勤。彭德怀为人短小精干,望之如乡下农夫,打灰布绑腿,装束与士兵无异,这就是毛词所赞的「彭大将军」(毛当年会作六言诗以赞彭:山高路远坑深,大军纵横驰奔,谁敢横刀立马,惟我彭大将军。) 彭德怀操十足湘西口音,说话紧切有力,极言联合抗日必要,并陈欢迎视察团之至意。彭词毕,余登台答谢彼等欢迎盛意,并告以此来任务,传达中枢诸公与顾祝同主任关心怀念之诚,同时呼吁国人真诚团结,在中央政府领导之下,共御外辱。检阅仪式完毕后,回其总司令部休息,总部隐藏在山沟中,设备亦极简单,但所备军事书籍不少,包括苏俄德国翻译本,以及我们陆大与各兵科学校书籍,彭德怀讲话时还手持一本战斗纲要,反映他们对军事学术不断研究,毫不疏忽。休息后再进行视察附近部队,他们的部队从排级单位起,都有一个地上沙盘,塑造各种地形地物,为官兵讨论战术战斗之用。我们心中都觉,共军的训练方式,有其积极性的一面,有若干地方值得我们研究与参考,今后对共军的战斗力,更不可估计太低。 毛泽东爱谈游击战 视察团此行原拟全部检视共军部队,但除上述已视察者之外,其它部队因分散驻在陕甘边区各地,交通不便,阻于日期,无法逐一视察,因此刘伯诚与陈毅所部均无法与之接触。 在延安及其附近视察告一段落后之一段时间,各团员分别活动,作个别私人接触,以徒另一角度,深入观察共党各方面状况。我除与周恩来、叶剑英不时接触,商洽有关视察事务外,空余时间曾多次访问毛泽东。因当时实际掌握共党大权者,唯毛一人,故其意向与内涵颇具重要性也。我中央当局经西安事变后,对收编共军联合抗日,已成已定决策;视察团此行任务,一则检视共党军队实力,赋予适当编制番号。一面则视察共党人士之潜在意向,以作今后合作共处之准则。因为一旦发生抗日战争,必须全国上下团结一致,若一面抗战,一面又内部发生矛盾,甚至同室操戈,则国家前途不堪设想。 我们见面时间,多数在下午二时左右,每次见面,寒喧之后,必以其近着之新民主主义为话题,向我宣传。我此次奉命前来陕北视察,因时间仓卒,事前对有关共党资料,未能深加研究,尤其理论方面,更少涉及,故对毛泽东阐述其新民主主义,有时觉其似是而非,很多地方不合国情,而且多次重复演译,听来便觉并无新意。毛泽东明知我兴趣不大,但仍继续不休,每谈一事一物,即以其新民主主义作引证。由此可见毛之性格专制坚执,往往强人之所难,即毛语录,亦不过摭拾古今名人牙慧,稍加白话化,为萧华所刊选,以作宣传耳。每与谈论军事,彼自认有天才,着有游击战一书,推行共军中,常说过去红军行动,在赣时期作战,非出其本人负责,故无若何建树;彼又言,当十九路军福州竖立人民政府伪旗时,彼认为中央军主力,向建瓯移动,京沪空虚,彼即主张红军倾巢袭南京,与十九路军南北合击,必可达成其政治目的之美梦。 余笑谓当时若执行阁下之战略,恐无今日我等陕北之行矣。彼亦笑说当时南京彼我情形,恐我不甚明了,我说其时我在北平,虽未完全明了,但打仗在消灭对方主力,非流窜扰乱所能成功,运用力量,虽有技巧,惟力量不充实,绝不能成事。常时红军军力如何,我确未尽知,惟当时中央政府尚有教导师,在南京附近整训,该师装配优良,训练有素,作战力极强;加以十九路军遽尔易帜,中下干部皆不愿意,全无斗志,视其当时迅速瓦解,可作明证,如此,则两军对垒负可判矣。 毛泽东对军事确极自负,行其游击战,先以建立据点,编织成线,再发展到面,然后裹胁乡村人力物力,包围城市,遂行惨无人道之人海战,以作孤注;至今仍以此道,藉作民族战争之法宝,以推行所谓世界革命,图遂吞并世界之野心。然此一套,人能之,我亦能之,所谓世无常法,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种因食果,他日必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血海骨山之报,其不远乎。时余在寓中,曾私问叶剑英谓:「你我行伍半生,以兄之经验看毛泽东之军事水平如何?」叶谓彼确有其深到处,余只好含笑置之。细察毛泽东之坐相行相,谈话缓慢,语音细小,且不断吸烟助其思索力,以应付一切,正和古人评语:「言伪而辩,行僻而坚,心性执拗,居高位必误天下苍生。」 朱德总司红军后勤 朱德身材不高,面多斜纹,操烂熟之云南官话,且能说流利客语,自语为经商滇中之客人后裔。彼说话较为中和,眼神有光,内含充足,外射有力,虽名为红军总司令,实系专任后勤,彼在军中实力有限,在红军中性情较易相处,毛泽东亦乐以利用,陕北鸦片收集调制,走私销售,换购粮食,均由朱德一手包办,所谈皆其过去经历,时与李英华叙旧。 廖承志以红色记者身份,前来唔谈,要我发表谈话,我谓我奉命不准与记者谈话。彼即改口,谓系我弟思白同学,以世弟身份,私人资格谈话。我说能保证不在报上发表,可尽量询问,我当尽量奉答。彼谓中央对共党,真实态度如何?我说应由诸君自行答复;彼要我解释,我谓兄弟阋墙,外御其侮,古有明训,中央政府如一大家庭,主事者如家长,共党如兄弟,若诚心合力对外,中央待之自然一视同仁。今日我国一致对抗日本侵略,必须全国团结一致,才能发生力量,此中道理,不问自明。廖承志对我所答认为满意,即与我握手,并画一握手图给我留念而别。 贺龙漫谈流窜遇险 贺龙漫谈二万五千里流窜所经,如过大渡河、金沙江、铁索桥的情形,并说在松潘路上,过泥沼地带,稍一不慎即陷入泥沼,愈陷愈深,若加援手,连援手之人也不能拔足,除毛驴能渡外别无他法。 又谈一次宿营时,将马系于树下,猿猴成群而来,将马绳解脱,骑在马上飞奔入山中,追之不及,说来绘声绘影,令人捧腹不止。 林彪谈话,与毛泽东同一口气,声音不大,常俯视地面,而目露蓝光,如头鹰眼,其貌颇异,象征其为人乖桀难与和合。 军政人员来谈,如林彪、陈赓、周士第等黄埔同学,对蒋介石校长仍表尊敬,对此行前来之黄埔同学,亦极表亲切,各团员均有私人谈话。政治人员多未见面,据随从秘书张秉球说,博古、张闻天等未使来谈,托其致意问好云。足见当时延安情形,绝无民主可言,惟有毛泽东掌握一切权力也。 曾夜访兵营,见士兵举火取暖,至深夜三时即起床跑步,究其所以,乃缺寒衣与军毡,春寒夜冷,非如此不足以抗寒保暖,其当时困难情形,可见一斑。当时号一军,实际人数则仅数团而已。 【以上全文完】 以上《延安行脚——西安事变后延安视察记》,是以中华民国七十七年《中外杂志》总第256期同名内容全文为底本完成数字处理

2013年2月22日 星期五

你呢?你是兔子嗎?



兔子月薪5千,打算用20萬建一個窩。  

狼不允許,說私自建就是違章建築,只允許向王八買。
  
王八是搞房地產的,先用20萬賄賂狼取得開發權,再用50萬元向狼買這塊地,投資10萬元把兔子窩蓋好,向兔子要價200萬元。
  
兔子拿不出這麼多錢於是向狐狸借200萬元,連本帶利300萬,20年還清,兔子全家二十年給狐狸打工。
  
狼、狐狸、王八都掙了錢,只有兔子虧,連孩子也不敢生了。
  
兔子越來越少,狼覺得這樣下去大家沒肉吃,於是調控。  

狼顯得非常重視 兔窩價格 太貴的問題,研究部署了遏制兔窩價格過快上漲的政策措施。最後認定兔窩價格賣得太高的原因是因為有的兔子買了兔窩後自己不住而進行倒賣所致。

於是狼規定:兔子買了兔窩5年內賣了的,要向狼交納營業稅。
  
結果兔窩價格沒降下來,狼卻發了大財。  

狼又對狐狸說:只借錢給首先交了更多錢的兔子,並提高高利貸的利息,多買兔子窩的不借,全交現錢。
  
這樣狐狸在兔子的購窩過程中也發了財。  

王八藉著兔窩價格上漲的行情,以更高的價格向狼買地,並轉嫁到兔窩價格上,再加價後賣給兔子。  

看到狼辛苦地為自己操勞,兔子很感謝狼,但還是發現兔窩價格越來越貴。  

狼說:這事挺複雜,還真不太好辦,不過兔子們放心,我們將繼續調控,可以向已經有兔窩的兔子徵收兔窩稅?  

看見的轉發一下,因為有些兔子還不明白。

近日,世界銀行高級副行長、首席經濟學家林毅夫一針見血地指出:「窮人把錢存入銀行,實際上是補貼富人。

在中國有一個奇怪的現象:窮人到銀行存款,富人到銀行貸款。結果窮人越來越窮,富人越來越富!中國的老百姓只要堅持3個月之內不存錢,房價將跌穿,銀行破產。中國的很多問題就可迎刃而解 。

群多的轉發吧,有多少轉發多少,總有一天物價會降。
因為我們大部分人都是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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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應該也是如此呢?  這是一個共生的結構,或者說是一個食物鏈。

一群狼各司其職的,分食這群被圈著了的羊群。

2013年2月4日 星期一

回程票




1936年,從阿爸出生那年推算,
不曉得那一年阿公是報著什麼樣的心情,
離開父母、妻子和我那還在肚子裡的阿爸,
跟著鄉人落蕃的風潮,
離開謀生不易的金門,
而那一年中日戰爭還沒有全面爆發,
日本人佔領金門是隔年的事。

從安民姑婆民國14年出生推算,
先人也在這一年前後隨宗親們移居金門,
按此推算,阿公也只在金門住了短短11年,
泉州、金門、印尼,
三個不同的地方,
卻因為時代的現實,勾勒了他一生的框架。



我飛了五個鐘頭來到雅加達,
這是我陌生的國度,
但是在生命的光譜裡,
它卻是一條散射出來的光藴,
獨自在這裡寫下它的故事。

只是對於客死於此的阿公而言,
這裡究竟是異鄉? 還是故鄉?
家郷的老父、老母、少妻及幼子,
望眼欲穿始終看不到他的背影,
那個幼子,我的阿爸,似懂非懂的對著回歸故里的南洋客叫著阿爸,
南洋客在他幼年時就是對父親僅有的印記,
我不知道阿爸年少時,是否曾為這麼的離別而掉過淚?

父親之於他是個模糊的形象,
我難以想像阿爸的成長歲月是怎樣度過?
13歲喪母、15歲喪父,沒有家庭的奧援。

七十幾年後,來到這個阿公尋找機會的國度,
想追尋他在這裡的日子究竟是怎麼過的?
在這裡靠什麼維生?
會不會講印尼話?
怎麼跟印尼人打交道?
怎麼認識印尼的阿嬤?
得了什麼病過世的?
過世前是不是還唸著家鄉的父母和獨子?
又到底葬在哪裡?

時間和距離是親情最大的敵人,
如此近的血緣,卻對彼此一無所知,這是時代的無情。

離境時,在機場的STARBUCKS看到屬阿公的城市杯-Balikpapan,
想把它握在手心帶回故土,
想像著它就是當年那個離去背影的回程票,
但是,家郷的老父、少妻與幼子都已經不在了,
就彷彿那場離別都不曾發生過,
而只徒留我在候機室追憶~




 于 JAKARTA SOEKARNO AIRPORT 1.Feb.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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