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從阿爸出生那年推算,
不曉得那一年阿公是報著什麼樣的心情,
離開父母、妻子和我那還在肚子裡的阿爸,
跟著鄉人落蕃的風潮,
離開謀生不易的金門,
而那一年中日戰爭還沒有全面爆發,
日本人佔領金門是隔年的事。
從安民姑婆民國14年出生推算,
先人也在這一年前後隨宗親們移居金門,
按此推算,阿公也只在金門住了短短11年,
泉州、金門、印尼,
三個不同的地方,
卻因為時代的現實,勾勒了他一生的框架。
我飛了五個鐘頭來到雅加達,
這是我陌生的國度,
但是在生命的光譜裡,
它卻是一條散射出來的光藴,
獨自在這裡寫下它的故事。
只是對於客死於此的阿公而言,
這裡究竟是異鄉? 還是故鄉?
家郷的老父、老母、少妻及幼子,
望眼欲穿卻始終看不到他的背影,
那個幼子,我的阿爸,似懂非懂的對著回歸故里的南洋客叫著阿爸,
南洋客在他幼年時就是對父親僅有的印記,
我不知道阿爸年少時,是否曾為這麼的離別而掉過淚?
父親之於他是個模糊的形象,
我難以想像阿爸的成長歲月是怎樣度過?
13歲喪母、15歲喪父,沒有家庭的奧援。
七十幾年後,來到這個阿公尋找機會的國度,
想追尋他在這裡的日子究竟是怎麼過的?
在這裡靠什麼維生?
會不會講印尼話?
怎麼跟印尼人打交道?
怎麼認識印尼的阿嬤?
得了什麼病過世的?
過世前是不是還唸著家鄉的父母和獨子?
又到底葬在哪裡?
時間和距離是親情最大的敵人,
如此近的血緣,卻對彼此一無所知,這是時代的無情。
離境時,在機場的STARBUCKS看到屬阿公的城市杯-Balikpapan,
想把它握在手心帶回故土,
想像著它就是當年那個離去背影的回程票,
但是,家郷的老父、少妻與幼子都已經不在了,
就彷彿那場離別都不曾發生過,
而只徒留我在候機室追憶~
于 JAKARTA SOEKARNO AIRPORT 1.Feb.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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